虽半年不见,但他不会认错。
一人是祁二同窗岑家那呆子。大哥今秋下场参加了秋闱,便从羽林卫中退了出来,空出的缺由他填上。他当值时,将大半个朝廷的要员认了个遍。有几次撞见二叔与吏部侍郎岑广安同行,这般想来,岑家一家来京城也不足为奇。
另一人虽戴了帷帽,薄纱半遮,但那招蜂引蝶的身姿,他一眼便认出是安家那奸滑丫头。想来是不曾顾及甚么,竟舍了安家众人,住到了岑府去,怪道那回小郑氏带着安氏兄妹前来问安,不曾见到她。男未婚女未嫁,出双入对,卿卿我我,呵,真当这京城是安源那小地方!
“阿骧!”
祁世骧回头,见是同僚平成伯世子韦保琛。
“你为何还不进去,他们还未来吗?在看甚么?脸色怎地这般难看?”
远远便见祁世骧立在酒楼门口看向一处,面色似有几分不善,他边说,边循着祁世骧目光往前看,前面人头攒动,并无甚么异样。
祁世骧教韦保琛这么一打岔,再回过头去看,那两人已不见身影。
道声无事,二人进了酒楼。
岑云舟领着如莺进了另一家酒楼,二人要了雅间,靠了窗边坐下,点了酒菜,相视而笑。
云舟道:“妹妹今日可曾累着?”
如莺道:“是有一些,可欢喜多过疲累。哥哥也知道,我甚少有这般游玩机会。今日很是尽兴。”
云舟想起今春与她一同逛安源城的情形,隔了两季,二人不得见,眼下已是冬日,二人聚在京城,总不算辜负辰光,他低声道:“妹妹从前没有机会,日后总是会有机会的。我、我来年秋闱,待过了春闱,我便陪着妹妹。妹妹愿意去哪逛,我便陪妹妹去哪。日后有长长久久的时日,将妹妹从前想去未去之地都去一遍。”
如莺见他又说痴话,心中一软,骂一声呆子,几日前那古怪梦境带来的隐隐不安与惆怅便消散殆尽。
许是异地他乡久了难免惶惑,遇着故旧心下才能安然,许是岑云舟的痴人痴语太过赤诚,他送她到公府门口之时,他道:“妹妹先进去吧!”
如莺摇头道:“哥哥先走吧。”
岑云舟瞧着她,公府门前大盏饰彩风灯照得她双眸溢彩,流光婉转,似有多少情愫,他不想她受了凉,转身先走。
如莺忽得伸手拉住他,他诧道,“妹妹?”
她抿嘴笑了笑,“无事,不过是想让哥哥路上小心些。待哥哥过了春闱,便回安源看看我母亲吧,想必她见着哥哥,心里头定会欢喜。”
他点头应下,忍着牵她手的冲动,转身上了马。
祁世骁骑马至巷口,便见自家府门前一对璧人依依惜别,他立在远处,不便再前行。待那人骑马行来,二人擦肩之时,他看清楚是吏部侍郎岑广安之子。二人略作点头,擦肩而过。
如莺一直看着岑云舟出了巷子才收回目光,又见一人御马前来,玄色织金过肩麒麟如意云纹氅衣,墨发冠紫金,白皙面庞在昏晦灯光下表情难辨,只一双眸子漆黑如墨。
如莺对上那双眸子,一瞬间地不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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